《殊胜赞》讲解04

       这次是我第一次翻译《殊胜赞》，也是第一次讲，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讲。

与《殊胜赞》有关的回忆

        我在1986年得过《殊胜赞》的传承。当时第一次去马尔康的一座寺院安居。藏地出家人习惯在安居时，念诵《殊胜赞》和《胜出天神赞》。那个寺院我总共去过两次，一次是1986年，另一次是1988年。1989年，我去了一个丹巴的寺院安居，那里也照样念诵《殊胜赞》和《胜出天神赞》。

       一般来讲，在藏传佛教中，安居时间是一个半月。藏地因为一些历史原因，安居不像汉地是三个月。开始安居之后的一个半月里，我们会念这两部赞颂。我昨天问了一下朵芒寺的堪布，看他们还有没有这样的传统，他告诉我现在还是一样念。于是我请他方便时，把念赞颂的场面录视频发给我。我想听听他们念诵的音调，跟我们当时念的是否不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念诵这两部赞颂，很容易对佛产生信心。念其他佛赞，也有同样的功德。藏地一直念诵的还有一部著名的《十二相赞》。虽然我之前经常念《殊胜赞》，但翻译和讲解是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天。

劝勉学习

       其实，需要好好学这部赞颂的，不仅是刚皈依佛门的初学者、分不清佛教和外道的人，出家很久、学佛很多年的人也要学，因为我们对内外道的差别也不一定分得清。而且，这部赞颂中讲的历史和公案很有意思，给别人讲经说法时也用得上。比如，昨天讲的千目帝释天和罗睺罗的故事，就很有代表性。虽然作为出家人，有时讲个别故事不是很庄严，但在讲戒律和外道故事时，有些内容也不得不讲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你不学我就不说了，如果要学，还是要认真学。就我个人而言，对讲经说法很有意乐。每次讲的内容，我都非常迫切地想跟大家分享。翻译和备课时，我都是这种心情。在翻译时，所有内容我都很想透彻理解再翻译出来。我从来没有抱怨过“翻译好累”“今天讲课好痛苦”。这应该是我比较好的习气。

       希望在座的各位，无论听课、发心、学习、考试，都不要觉得好累、好痛苦。应该可以说，我们不算累。虽然我们从大早上忙到大晚上，但这样的忙碌非常有意义，不像世间人天天忙着杀生、打仗——如果为了造恶业而忙碌，那活着的意义也不大。

       在忙碌中，保持好心态很重要，要有欢喜的心、轻松的心。有忙碌的机缘非常难得，等你越来越衰老、接近死亡时，就会失去这些机会。就像夏天可以欣赏遍满鲜花的美景，但到了秋冬，这些景象再难寻觅。所以，有些机会，在拥有的时候，应该珍惜。

       接下来，我们继续讲外道的奇异故事。

断烦恼根本，胜于自在天

众仙施诅咒，大天欲根坠，

汝断诸殃祸，根本之贪欲。

       很多仙人对大自在天施以诅咒，令大自在天的欲根掉在地上。而佛陀您断除了一切殃祸、十不善业的根本。烦恼的根本就是贪欲，它已被您彻底遣除，因此，您与大自在天完全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在一个寂静的地方，许多仙人及女眷在修清净无贪的苦行。大自在天的妻子雪山神女，体恤他们的辛苦，对大自在天说：“他们一直为了解脱精进苦行，你应该赐予他们解脱的悉地。”大自在天回复道：“虽然他们在寂静地苦修，但如果没有断除贪心、嗔心，也很难得到悉地。”雪山神女不甘心地说：“应该不是这样，你还是赐予他们悉地吧！”经神女再三请求，大自在天同意先去观察一下他们的修行。不过，他这样做也有其他目的。

       于是，大自在天前往寂静地去观察仙人们的修行，但他们有事外出都不在。他趁这个机会，变成一位打扮庄严的英俊男子，用手掩着外露的生殖器，内心充满了欲望。他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仙人的女眷前，许多女人离开茅棚来看他。大自在天生起强烈的贪心，与她们一起说笑、嬉戏。正在这时，仙人们回来了，看到大自在天外露的生殖器，便诅咒道：“既然你来找我的女眷，我就让你的生殖器掉到地上。”于是，大自在天的男根真的掉在了地上，他十分羞愧，变成大象跑到了娑罗林中。

       后来，大自在天的妻子，通过禅定观察发现了这件事——大自在天不仅没有赐予仙人悉地，还做了很多不庄严的行为。但她没有生气，还向仙人说明情况：“刚才那个人是大自在天，你们不应该这样对待他。”于是，这些仙人把大自在天掉落的生殖器很恭敬地供奉起来，之后以谛实语的力量，令大自在天又长出新的生殖器。

       从此以后，大自在派有了供奉生殖器的传统。去过尼泊尔、阿富汗等地的道友，应该在大自在派的殿堂、山洞及一些娱乐场所中，见过供奉的男性生殖器——有些饰以花鬘，有些绘以红、橙、黄等色彩，有些涂以油脂。也有人将生殖器上的油涂到自己头上。

       在很多亚洲国家，都有供奉生殖器的习俗。但这样的供奉，体现的并不是大自在天的庄严形象。因为他趁着天人不在，找天人的女眷嬉戏，被诅咒后才掉落了生殖器，最后还落荒而逃。落得这样的结局，说明他没有化解诅咒的能力，也没有大成就者的力量。

       即便如此，人们仍在供奉他的生殖器，大自在派的教徒也还在传讲这个故事。一旦成为一种习惯，人们对没功德的事情也会传扬，确实很稀奇。据说在西方的个别地方，同样有生殖器崇拜。其实，在佛教中也有类似的示现。

       我在《梦尘回忆录》里提过，有一位著名的不丹成就者，名叫竹巴衮列，他游历过不丹的很多地方，其中也包括有莲花生大士身影的古杰寺。据说他有一种特别的成就相——依靠生殖器降伏了不丹当时最大的魔军，并在各方面获得了很大成就。这不是一个传说，因为他的传记、道歌都还被保存着。

       竹巴衮列真的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，但他的行为，一般声闻行人都无法接受。他在晚年的时候，做了各种疯疯癫癫的事，就像汉地的济公和尚一样。他在藏地和不丹所做的疯狂行为，一般人难以想象。关于他的故事比较多，我以前也讲过。有一次，别人请他开光佛像，他就对着佛像撒尿，用这种方式开光。

       竹巴衮列生活在16世纪，历史上著名的班禅大师第五世罗桑益西跟他是同一时代的人。当时身在扎什伦布寺的五世班禅特别想见他，因为在人们的心目中，他是犹如米拉日巴一样的成就者。

       有一次，五世班禅请求他给予长寿灌顶，他答应了。五世班禅做好各种准备迎接他，结果他只身一人来赴约，还让班禅下跪。在原本的设想中，他应该带着宝瓶、用各种表示法来灌顶，但他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糌粑口袋，用糌粑把班禅大师撒得像一个雪人。然后把一块酥油涂在班禅大师的嘴上，用人骨笛扣在班禅大师的耳朵上，使劲地吹。过了一会儿，他对班禅大师说：“我给你的长寿灌顶已经圆满了。”之后他就回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有一种说法：以此缘起，班禅大师活了170岁。但这个说法不准确，因为根据可靠的历史，五世班禅的住世时间与此不符。不过，据说班禅大师晚年时头发变黑了——当然，这应该不是发油的效果。他的脸也变得像孩童一样，特别清净，而且，住世时间很长，一说有七十年，另说有九十多年。总而言之，他以长寿灌顶的缘起，远离了寿障、延长了寿命。

       竹巴衮列有很多精彩的故事。他是实实在在的大成就者，不是传说中的人物。他的成就相特别多，我在这里不广说。不丹民众为了感怀这位成就者，在墙壁、庄严的殿堂门口，塑造或绘制了他的生殖器形象。起初看到这些形象时，可能会有点不习惯。之前有记者就这个问题，问过宗萨钦哲仁波切，他说：“我从小就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，没有觉得它很稀奇。小时候，我把吃过的口香糖捏成生殖器形状。对这样的传统，我们早已习以为常。”

       由此观之，我们不能只以供奉生殖器为理由否定外道，因为在佛教中，个别大成就者也有特殊的示现，其内涵与外道不同。外道把生殖器的形象作为庄严，对它不覆盖、不隐藏，并直接宣扬它的功德。因此，对供奉生殖器的行为，我们要辨别和分析。

       作者在这里说，佛陀您从根本上断除了三界所有的贪欲，最为清净，没有任何过失。《方广大庄严经》中，天人们赞叹佛陀：“我常处虚空，善恶悉皆睹，惟有如来身，清净无诸过。”天人安住于虚空中，对善恶观察得很清楚，在世间所有众生中，唯有如来您的身语意完全清净、没有垢染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一个凡夫的戒律很清净、心很清净，但在有神通的诸佛菩萨看来，他的内在还是有很多烦恼垢染。在三千大千世界中，唯有佛陀丝毫没有一切祸殃的根本——贪欲，是完全清净的。

宣说不共法，胜于诸仙人

洲生等仙说，多随他附和，

汝自了悟已，宣说不共法。

       洲生等仙人造了很多论典，其中比较著名的有《摩诃婆罗多》《罗摩衍那》等，相关注释也有很多。这些论典涉猎广泛，内容涵盖了星象、宇宙，甚至是对大象、骏马的观察等。但其论典大多是东拼西凑，而不是凭个人智慧创造的。有些仙人把前辈的观点说成是自己的，就像现在个别作家，把他人的成果据为己有，通过抄袭、拼凑完成自己的“著作”。不仅是作家，有些译者也是这样，把别人的译文重新润色，改改连接词、叙述方式，添加一点修饰，就变成自己的“译作”。佛教的个别后学者，也没有完全反对这种行为。

       对于外道仙人的论著，《释量论》《般若灯论》中剖析得比较清楚。《如意宝藏论》中也有相关分析，这部论我们只学了外道部分的一半，还没有学完。总而言之，外道观点的价值、意义不太大。

       外道思想不仅盛行于古代，在当今时代，也有所谓的新兴宗教、现代宗教。在上个世纪50年代的美国，诞生了一个新兴宗教，叫“科学教”，或许它与科学有些许关联。“科学教”的创始人叫哈伯特，曾经是一名军人。他生于1911年，现已不在人世。这个宗教创立后，有很多美国的上流人物，都成为了它的教徒。如果他们要听创始人讲一节课，需要花费五百美元。其实，他们的课程分了上百个等级，全部都要收费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在名义上它是一个新宗教，但实际上，它的教义只是将各宗教、各心理学流派的观点，以及自由平等的理念拼凑在了一起。后来，包括著名影星汤姆·克鲁斯在内的很多好莱坞明星，都成了科学教的推广人。据说，这样做对他们拍电影等很多方面都有利。

      当年在全球范围内，科学教很兴盛，但它的教义只是各种宗教教义的东拼西凑。他们可能利用了西方人喜欢的“轻松”“自由”“禅修”“人类灵魂净化”等字眼来做宣传。不知道这个宗教的现状如何，反正它当时在西方很兴盛。

       人们对科学教的评价不一，有人认为它是一个黑社会组织，也有人认为它是非常现代化的宗教。无论在过去、现在还是未来，将拼凑的观点作为己用，都是很常见的现象。从我们学院离开的个别人也是如此，他们将佛教教义东拼西凑作为自己的观点，向别人宣讲，并收学费、收弟子，做各种不如法的行为。其中有一些人，在学院的各方面记录都不好——人品道德不行、违背学院纪律、最终被开除。但他们在外面打造了自己的天地，宣讲各种各样的道理。

       如今，很多佛教徒缺乏抉择的智慧，他们经常说“某某大师在什么地方待过，他讲得特别好”。当然，“大师”相续中的成就相，我们无法衡量。无垢光尊者在《心性休息大车疏》里说，即使一个人有多如昆虫般的弟子，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善知识。

       在佛教中，有不少人附和他人观点，把各种语言拼凑在一起，当作自己的“著作”，并做出各种不如法的行为。有智慧的人，甚至是像我们一样的普通闻思者，看到这些语言也会一目了然，可以辨认出这句话是哪里来的，那句话是哪里来的。就算对方说这些是他自己的观点，我们也看得出来它不是。可是，世间还是有很多人会被迷惑。

       不仅是仙人造的论典经不起观察，世间人口若悬河、随心所欲说的各种胡言乱语也是如此。但没有辨别能力的人，对这些人非常恭敬。一旦这些人拥有了势力、财力，就会为所欲为，虽然暂时没有人能阻止，但未来他的前程会怎么样，他自己也明白。

       而佛陀您完全不同，您依靠自己的修行，经过三大阿僧祇劫积累资粮，最后实修实证，证悟了万法的实相，宣说了不共之法。您与仙人、婆罗门、各种世间人的说法完全不同。虽然佛陀也讲过一些宇宙人生的道理，如世间无常，但他所宣说的最甚深的不共之法，就是缘起空性、四谛法门等。

       大家可以观察：佛陀宣说的四谛法，从古至今有没有其他人宣说？佛陀有没有借用四五千年前古印度的宗教理念？大家应该可以得出结论。前人从未说过的四谛法门、缘起空性之理，是佛陀所宣说的不共之法，这一点作为佛教徒应该清楚。虽然一些世间道理听起来也很合理，但实际上并非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我们真正懂得佛教的不共思想，比如中观等五部大论所讲的内容，就会发现其他宗教根本没有宣说缘起空性等道理。很多宗教将佛教教义以他们的语言进行改造，以便给别人讲所谓的禅修、体验方法等。对此大家要学会辨别，要思维佛教智慧与其他宗教的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作者图增珠杰非常精通内外道的教义，因此他可以通过对比内外道的差别，宣说佛陀的不共功德。而共同的功德，这里没有讲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作者宣讲的外道思想都很古老，但它们与21世纪的理念有共通之处。当今，在各国由不同人创造的新兴宗教、教派，虽然不一定取上了胜论外道、数论外道的名称，但它们的教义并非完全来自于创新。很多人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彰显自己，他们的思想还有旧时外道的影子。当然，如果真有人有能力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宗教，我们也不否认。

遍传妙法音，胜于诸外道

外道吠陀语，唯于静处说，

汝以狮吼声，遍处说妙法。

       裸体外道的广成仙人等，精通吠陀教义，但很多秘密教法只授予自己教派的沙门修行，不让外传。通常，吠陀教义只能在非常寂静、荒无人烟的地方，传授给教派内部的极少数人。他们的窍诀、秘密，不能随意在大城市等人多的地方公开宣讲。

       不能公开宣讲的原因有几个：第一，教义自相矛盾，经不起理证推测；第二，担心给别人讲太多，别人学完超过自己；第三，只喜欢把教法传授给关系好的施主及有关人士学习；第四，只想自己享受从教法中得到的快乐和利益，不愿意与怨敌或无关人士分享。以此因缘，他们的很多教言，只在寂静的地方给个别人讲。

       而佛陀您的讲法方式完全不同，您以狮吼声在三千大千世界的一切处传播法音。如来转法轮时，天人、龙类、人类、非人，甚至是阿修罗、罗刹、夜叉等一切众生都可以听。而且，在大众场合中，佛陀毫无畏惧，就像在野兽群中，狮子可以无畏、自在地发出声音一样，佛陀在宣说缘起空性和四谛法门时，一点畏惧都没有。他让大大小小、上上下下的所有众生，都可以享受他的甘露妙法。《阿难问事佛吉凶经》中说：“恩大莫过佛，世佑转法轮，愿使一切人，得服甘露浆。”意思是说，佛陀的恩德非常大，他为护佑世间众生而转法轮，以便让所有人都得到甘露法语。因此，他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利益一部分人。

       在印度，有所谓的种姓制度，因此阶级分明。有些法只有上等人、上流人士才可以得到，而屠夫、妓女等下等人不能听。有些人可能会想：佛教中的密法不也是只传给一部分人吗？实际上，这两种情况是不同的。如果对所有众生有利，佛陀普传密法也可以。但众生的根基并不成熟，所以佛陀通过宣说应机的法，令众生的根基逐渐成熟。我们要像登梯阶一样，先通过听声闻法、菩萨法，拾级而上，最终，根基成熟时再听密法。

       藏传佛教的上师在传法时标准不同：有些比较严格，只对少数人传授；有些稍微宽松，对一切有缘人都可以赐予灌顶、教授。在大圆满的窍诀中说：如果对非法器传法，传一个人也算多；如果对法器传法，传给成千上万的人也可以。因此，佛陀传法与外道传吠陀不同。吠陀的窍诀，只在婆罗门种姓内传，不外传，其中的原因之前已分析。而大乘佛法，对有缘人、应机的对境都要传。

      我希望大家将自己所学到的法，也要传给有缘人，这是很好的弘法机会。我经常对堪布、堪姆说，希望他们把讲经说法当作一生中最重要的事。其他法师，甚至是没有法师、堪布、堪姆头衔的人，也要这样做。当然，讲经说法需要依靠自己的信心，而不是为了获得名闻利养。如果真正想无条件利益众生，那么，通过讲经说法的途径去做，是很重要的。《别译杂阿含经》中讲，佛陀临近涅槃时，教导迦叶尊者说：“我恒教授，汝亦应尔。”佛说在我的一生中，恒常对有缘众生传授教法，你也应该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上师如意宝，在他的时代，已经圆满了他的传法。之后，他把事业传递给我们这一代。我们不算特别成功，但自己已经努力了。将来还有多少年不好说，总之，我们这个时代，就快要落幕了。之后下一代就会开始。今天的听众里，有法师等出家人，也有在家人，将来弘法事业就交到你们手上了。你们也许会比我们做得好一点，也许会差一点。从教法、证法等各方面，也有可能超过法王如意宝那一代以及我们这一代的法王传承弟子。的确有这个可能，可惜我看不到未来。

       有些堪布、堪姆，经常跟我说要去受戒，问我可不可以。我跟他们说：“虽然受戒很重要，我不可能反对，但现在听法机会很难得，能不能在冬天放假的一两个月去，或者再稍微等一等？”如果带班法师不稳重，会给很多人带来麻烦。如果带班法师不仅人很稳重，对待每堂课也特别认真，那么，班里的同学确实会受益。

       今年下半年，本来是我和如朗堪布等几个人负责管理，但由于我个人身体原因，下半年只能请益西彭措堪布等帮忙管理。我也特别感谢他们，因为即使下半年不是他们管，他们还是尽心尽力，在为大家翻译灌顶仪轨等方面做得非常圆满。当然，我不是逃避责任。我确实是由于身体原因，感觉各方面有些力不从心。这么多年来，我也没有故意去躲避什么。但现在，不管怎么努力，六根还是在渐渐衰退。一般来说，老年人还能住世多少年，每个人都非常清楚。总而言之，我们这一代的弘法利生事业，也不敢说非常成功。

       但无论如何，我在讲经说法、翻译等方面都很努力。就算身体再怎么不配合，只要有一口气，我还是想慢慢做一点，看对现在或未来的人能不能有点利益。但有时也感觉，已经有那么多大经大论放在藏经阁里，我区区一个小译者，再翻译、再传讲会不会多此一举。

       我的传法讲记，有很多法师带着男女众在认真地做，我很感谢他们，因为我对讲法付出了很多。不知道做出来以后有没有人看，或许会有，因为一个人死后，大家对他的著作会比较重视，也或许没有。但不管怎么样，我们都按照前辈大德、诸佛菩萨的教言，把道理尽量讲给大家。

       我特别感谢在音频、视频、文字等方面发心的人。我们没有发放所谓的薪资，大家基本都是无酬发心。如果有些人觉得自己有点吃亏，不太想做这样的发心，我们也理解。我们不强迫任何人，如果哪里工资高就去哪里上班，我们也随喜。我个人对这些行为不破也不立。但在我的内心中，确实很感谢这些发心道友。不知道发心成果对未来的众生有没有利益，但即便没有利益，也应该没有损害。

弟子尚不贪，胜于数论仙

数论仙见谛，亦贪于天女，

尊汝之弟子，亦不贪女子。

       数论外道中有一位著名的仙人，叫拔剌陀拶。在他们宗派的观点中，他已经见到了真谛。既然如此，那么对应佛教中的果位，他至少应该是像阿罗汉一样的圣者。

       有一次，这位大仙人在外修行，当地的土地神、天人，想观察他是否真正得到了无贪果位。于是，他们派一位叫谢达玛的美女考验他，在拔剌陀拶仙人的茅棚外载歌载舞。仙人出来查看，对她生起了贪心，请她到自己的茅棚一起居住。

       数论外道在外道中是相对殊胜的，在这一外道中，所谓“现见真谛”的仙人在看到天女时，也尚且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欲望。而世尊您，已经获得了无余涅槃，断除了一切有漏烦恼，连少许习气都已泯灭。在您的弟子中，获得小乘预流果以上，即一来果、不来果、阿罗汉的圣者，已经断尽了欲界的烦恼，根本不会再度复发，如被烧毁的种子，不可能再发芽，因此自然不会贪女色。

       有一个《贤愚经》中的公案：有一位老比丘和一位沙弥在寂静地修行，有一名施主经常供养他们。某天施主有事外出，便让他的女儿代为供养，但她把这件事情忘记了。到了中午，斋饭还没有送来，老和尚就派沙弥去看看。沙弥去敲施主家的门，发现只有一位女子在家。女子看沙弥身相庄严，生起了极大的贪心，非要让沙弥进她的屋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沙弥进屋后，女子把门窗全部关闭，想跟沙弥做一些不清净的行为。沙弥心想：“如果破戒，还不如死了好。我宁可舍弃生命，也不能破戒。”于是他对女子说：“请你先出去一下，我需要做一些准备。”女子很高兴，以为马上就要成功了。女子出去后，沙弥向三宝发愿道：“此生我为护持清净戒律而舍弃生命，愿我下一世再成为清净的出家人。”他一边朝着佛陀涅槃的拘尸那城方向发愿，一边用剃发刀自杀，离开了人世。

       在汉地，很多戒师在讲出家戒之前，都会讲这个公案。通过这个公案，我们可以体会到：在佛教中，暂且不论证果的佛陀、菩萨、阿罗汉，即使是佛教中有出离心、持戒清净的出家人，也不会对女子生贪心，更不会因此破戒。而数论外道中“见了真谛”的仙人，在遇到对境时仍然会生贪心。因此，二者有很大差别。

大悲平等施，胜于鸱枭派

鸱枭派说施，非劣殊胜者，

怙汝悲心言，于犬亦布施。

       鸱枭派，即胜论外道，他们的导师是食米斋仙人。以前我们讲《中观庄严论》时，讲过这些外道的差别。胜论外道认为：布施有很大功德，但布施的对境，应该是婆罗门或仙人等成就者，不能布施给乞丐等低劣的人或动物，认为这样做没有意义。也就是说，虽然他们强调布施，但布施的对境只能是殊胜福田。

       而佛陀怙主您，怀着慈悲的心、用慈悲的语言告诉我们，对所有众生都可以布施，甚至是对世间最低劣的狗、猪等旁生也要布施。这是佛教与外道的差别。

       在佛教中，只要是对他众有益，就要布施。佛教中的“功德田”指的是佛菩萨，供养他们的功德很大；另外一个是“悲田”，即悲悯的福田，指的是特别可怜的对境，比如乞丐等。

    《大智度论》中有一个公案：舍利弗供养佛一钵食物，佛陀把食物布施给了一只狗。佛陀问舍利弗：“是你供养给我的功德大，还是我布施给狗的功德大？”舍利弗答：“是您布施的功德大，因为您的心和智慧很广大。”这是从布施的有境角度讲的。《优婆塞戒经》中说，以大悲心布施旁生与以恭敬心供养佛陀的功德一样大，这是从自心和对境两方面观察的。

      佛陀教诲我们：面对殊胜的对境，比如佛、菩萨、婆罗门，应当供养，因为供养的功德很大；在面对悲田，比如乞丐、可怜的众生时，则应当布施。大家应该看得出来，虽然全世界都讲平等地利益众生，但真正能实践平等的人只有佛陀。

       佛陀住世时，印度社会阶层的划分十分鲜明。种姓低劣的屠夫不能与婆罗门、刹帝利一同饮水、走路，甚至连看他们一眼都不被允许。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，佛陀宣说了“种姓不重要、戒律很重要”的道理。因此，佛陀有自己独特的观点，并非随顺世间的一切。不过，佛陀也会讲随顺世间的语言，说“世间承认什么，我也如是承认；世间人与我争论，我不与世间人争论”等。

       在无需随顺的观点上，佛陀往往直抒胸臆，比如他承许真实的平等。而世间的很多宗教，虽然声称一切平等，但在实际行持时，根本无法做到平等。比如，虽说人类平等，但他们对亲人和敌人根本无法平等看待。同理，他们对自宗教徒与外教徒、人与旁生，也无法等而视之。因此，他们没办法将旁生的生命像人类一样保护。

       法王如意宝去西方讲法时，多次提到了世界的各个宗教。你们读一下《西游回忆录》就能看到，法王讲到了佛教、基督教、伊斯兰教、印度教、犹太教等观点的不同之处。法王虽然没有直接评判每一种宗教，但通过简略宣说，也能让大众认识到，真正值得信赖的宗教应该是什么样。我记得书中至少有四处，法王特别明显地讲了各个宗教的不同。等讲到《西游回忆录》中相应的部分时，大家可以对照《殊胜赞》里的内容看一下，这样有助于理解法王的观点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八月底能把《西游回忆录》发下去，我可以像去年边讲正课、边讲《佛子行》一样，念《西游回忆录》传承的同时稍作讲解。书中有很多内容都值得我们反复思考。

    《西游回忆录》的藏文版、汉文版都已经完成了，英文版、日文版还在努力翻译，翻译人员也比较辛苦。我希望法王的这些教言，可以让许多国家的人看到，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事。从书中，我们可以了解到，这样一位上师，在三十年前为了传播真理，如何前往西方，行程怎么安排，在不同场合以什么方式为大众讲法……想实修实证的人，想讲经说法的人，想到各国演讲、参访的人，都可以从书中获得利益。

       今年冬天，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写《西游回忆录》上了。现在，对书中的任何地方只要稍微提及，它的内容就可以浮现在我心中。相比而言，在我翻译和撰著的所有书中，它应该是我付出时间最多、写得最努力的一本书吧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讲《梦尘回忆录》时说过，在之前翻译的重要论典中，《入大乘论》《显句论》是我花得时间比较多的。写《梦尘回忆录》没有花太多时间，看日历时想起来什么，就马上记录下来，基本上是一次性完成写作，时间很短。后来，《梦尘回忆录》由几个人译成了藏文。

       听说最近听传承的时候，很多人在看这本书。去年听《上师心滴》传承时，很多女众看它都看哭了。今天听《时轮金刚》传承时，看这本书的藏族喇嘛的眼眶也有点湿润。这些都是我听说的，不知道是真是假。不过，我在书中只是略微介绍了上师如意宝的生平。

       对于《西游回忆录》，大家应该重视。虽然它不一定像《梦尘回忆录》有那么多故事情节，但上师的珍贵修法窍诀却有很多，比如《文殊静修大圆满·手中赐佛》《项袋金刚橛》《忿怒莲师》等。这些窍诀，法王在亚洲很少公开讲，但在西方讲了，所以，这本书非常值得期待。

       讲回到这个偈颂。佛陀慈悲心的对境是所有众生，而世间人所谓的慈悲，不是带着自己的目的，就是对境的范围非常狭窄。对此，大家可以自己观察。虽然很多人在做慈善、做布施，但布施的对境有一定差别。在大多数佛教徒眼中，一只狗、一只蚂蚁都可以是放生、无畏布施的对境。而在世间人或个别佛教徒看来，释放被关押的人，功德很大，但放生动物没什么意义。

       希望大家仔细观察：佛教有没有平等心、慈悲观、缘起观、空性观。假如不站在佛的立场，也不站在淡黄派等外道的立场，而是站在公正的立场，你觉得哪个宗教最伟大？这一点大家要思考。

依意而坏结，胜于裸体派

依身之苦行，毁结裸形称，

依意之苦行，坏结汝所许。

       依靠身体的苦行，毁坏三界轮回中的结，《俱舍论》中讲过“三结”“九结”，“结”指的是障碍，“毁结”就是毁坏转生三界轮回的障碍，这一点是裸形外道承认的。而依靠心的苦行，即依靠修行和调心获得解脱、毁坏轮回的结，是佛陀您所说的。

       外道认为身体及行为是轮回的因，因此想断除轮回就要修苦行。所以，包括裸体外道在内的一些外道，身体不能穿衣服，饿了不能吃东西，口干不能喝水，还要以五火焚身。他们认为，以东南西北四方的火，以及上方太阳的烈焰，这五种火灼烧身体，才能获得解脱。他们还有一些其他说法，比如，夏天要在火里苦行，冬天要在水里苦行。总之，在他们的教义中，需要通过做各种苦行来获得解脱。而在佛教中，是通过解除心灵的痛苦、断除心的结来获得解脱的。

   （我现在讲课没什么表情，前面只有一个老和尚，他有时上课还打瞌睡。所以，可能找一些模型人放在前面会好一点，这样讲课可以有一些互动。这个房间也没什么意思，不知道我会不会讲着课就睡着了。）

    《方广大庄严经》中说：“愚者求解脱，自苦其身心。”其实，如果能调伏自己的心，是最好的一种修行。《诸法集要经》中云：“善调伏心者，则证真常乐。”如果善于调伏自心，就证悟了真正、恒常的大乐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佛教中也有身苦行，比如八关斋戒，但身苦行的要点不在于行为上受苦，而在于心中断除轮回的痛苦。通过守持八关斋戒，能在一定程度上遣除饿鬼道的痛苦。我们修苦行主要是以观想为主，而并非执著行为上的不饮食等。如果只是执著行为上受苦，不算很好的苦行，这一点大家应该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依靠身体的苦行摧毁轮回、断除烦恼结，是裸体外道承认的。而依靠心的苦行毁坏轮回的结，是本师释迦牟尼佛您的观点。其实，身体的苦行和心的苦行，有很大差别。虽然在佛教中，也有十二头陀行和米拉日巴尊者那样的苦行，但这些苦行的目的，主要是认识心的本性。身体的苦行，只是外在的因缘，最主要还是要在心上下功夫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内外道也有一些相同的行为，比如做火供，但它不是解脱的根本因。在佛教中，做火供是为了让土地神、火神欢喜，帮我们创造利生事业上的顺缘，而不是为了执著身体上的某些行为。大家应该要学会辨别，这很重要。